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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8章 ·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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姜宜心裏憋著火氣, 這一口咬得很用力,風無謝吃痛,輕“嘶”了一聲。

“放我下來!”姜宜怒喝一聲, 雙腿不安分地想要踢他,手也胡亂地動著。

風無謝被她碰著了傷口,牽著渾身上下一陣滯痛, 輕喝了她一句:“別鬧了。”

他將姜宜抱回屋放到床上,脫下了她的鞋。

姜宜面上一陣惶恐, 像是在畏懼什麽,將他輕輕一推,抱著床被往裏側挪去, 嘴裏含糊不清地問:“你, 你要幹什麽啊?”

風無謝忍俊不禁,無奈道, “你覺得, 我能對你幹什麽?”

姜宜拉過被子裹在自己身上,低聲喃喃道:“誰知道你要幹什麽.....”

風無謝眉頭微蹙,“你把我想成什麽人了?”

他坐下, 握住姜宜的手, 將她往外拉了一些,溫聲道:“怕你受涼,抱你回屋躺著而已。”

姜宜撇撇嘴,面上仍是不悅的神情, “你是不是對所有人都這樣的?”

“不是。”風無謝沒有任何遲疑地否認, 凝視著她的雙眼, “只對你這般。”

姜宜覺得頭暈目眩,有些不舒適, 胡亂地扯下了外衣,倒頭側躺了下去。

風無謝將被子理順給她蓋好,聽見她小聲嘟囔:“我不信。”

“要把我的心掏出來給你看看,你才信麽?”風無謝捋了捋她散開的頭發。

姜宜睜大雙眼看了看他,聽見他這樣說,安靜了下來。

“睡吧。等你明日酒醒了,想聽我說什麽,我都說給你聽。”

姜宜輕哼一聲,沒再說話,緩緩閉上了眼。

風無謝在邊上坐了許久,等到她平穩入睡後,將她的衣服放好,才起身走出去。

屋內燭火有些刺眼,風無謝怕她會睡得不好,將幾盞蠟燭一一吹滅。靠近最後一盞的時候,他猛然間停頓了下。

方才來這裏的時候,沈楠問他:是不是很喜歡姜宜。

他當時只笑笑,沒否認。

沈楠勸他說:“那你可得小心些,大師兄也惦記著小九呢,他們一直走得近,你趕緊掐個時間和小九說清楚。”

風無謝看了一眼安安靜靜躺著的小師妹,心裏終歸是沒忍住,緩步走過去,俯身在她唇角輕輕印了一口。

現在這樣,也很好。

她希望他們走到哪一步,他便依了她。

他能做的,是絕不會辜負她,要好好護著她。他已經不擔心她會與荊緒揚在一起,唯一害怕的,是她會因為自己而受傷。

風無謝輕輕握住她放在枕邊的手,感受到她逐漸不平和的氣息,附在她耳邊低語道:“師妹,我也好喜歡你。”

姜宜氣息略重了幾分,腦袋微微側了一下。

風無謝將她手放進被子裏,沒再打擾她,起身熄了最後一盞燭火,關好房門走出了院落。

這樣的話,的確應該由他來說。

回屋去的時候,可巧不巧的,半路和荊蕓靈撞了個正著。

他沖荊蕓靈微微一笑,不打算和她多說什麽。

“無謝。”荊蕓靈拉住他,往他走來的方向看了看,仿佛是確定了什麽,顧自開口問,“你是不是真的喜歡姜宜?”

風無謝頓住腳步,擡眸盯著她看,算是沒否認。

荊蕓靈冷笑一聲,“那我們之間算什麽?”

風無謝沈沈嘆了口氣,心裏雖是煩躁,到底還是念著與她一起長大的情分,不想讓彼此都鬧得尷尬,平靜地同她解釋:“我與你說過,我只將你當妹妹看待,不曾有過其他的感情。”

荊蕓靈完全聽不進去,仍舊問:“你就這麽喜歡她麽?”

風無謝盯著她看了片刻,心裏不知怎的,覺得最近一段時間,荊蕓靈有些奇怪。可具體是什麽地方,又說不上來。

他忽然間有種錯覺,眼前的這個荊蕓靈,已經不是同他一起長大的那個師妹了。

靜默半響,荊蕓靈松開了手。

“你和她不會有什麽好結果的。”她幾乎是帶著一種篤定的語氣在說這句話。

風無謝偏過頭,不想同她爭執什麽。

“你就不怕你會害死她麽?”她問。

怕。

他比誰都怕。

風無謝壓抑著心底的不安,無意再聽她胡言,面不改色地越過她走了過去。

“風無謝。”荊蕓靈喊了他一聲,“有朝一日,她若真的因為你死了,你就不會後悔?”

風無謝沒理會她,步伐邁得更快了一些。

姜宜一覺睡到了第二日午後。睜開眼恢覆意識的時候,頭格外的疼。

她腦子還是很迷糊的,似乎有些記不清昨夜醉酒之後的事情了,只是依稀記得、風無謝過來了來著,而且他還......



姜宜如詐屍般從床上坐了起來。

她怔了許久許久,腦子一直檢索著昨夜的事。

分明睡著前的時候,還是記著穩穩當當的,怎的一覺醒來,就記不住了?

姜宜長舒了口氣,穿上衣服和鞋推開門走了出去。

“小九,睡好了嗎?”柳月萱恰好在院子裏澆花,見到她走出來,連忙停下了手上的動作。

姜宜朝她走近,盯著她面前已經蔫了大半的花,輕輕扯了扯她的衣袖,“師姐,我頭好疼。”

柳月萱面露無奈,“讓你不要喝酒的,偏不聽。顧拂也不知說著你點,果真是沒一個省心的。”

她放下手裏的東西,“我去給你弄些湯來。”

姜宜乖巧地點點頭,“多謝師姐。”

柳月萱朝門外走了兩步,又回過頭來,“去換身衣服,好好理一下頭發,這走出去成什麽樣子。”

姜宜揉了揉有些酸痛的側頸,拖著沈緩的步伐走回了屋去。

柳月萱弄來了些醒解酒後頭痛的湯藥,還端了一小碗粥,姜宜一一吃過,在院中坐了會兒,頭疼緩解下來後,才想著去找顧拂問問昨夜的事。

奈何顧拂不在,她去後山找了一圈也不見人影,就只碰著了沈楠。

沈楠同她說了幾句話,又告訴她風無謝昨天在屋頂吹了一夜的風,整夜未眠,不知道是發生了什麽事。

姜宜聽得心煩,轉道下了山。

怎的他還委屈上了嗎?莫不是她昨夜對他說了什麽不好的話?

姜宜猶豫著要不要去看看他,卻不想回去的時候,就瞧見了坐在院中正在翻看書本的風無謝。他手邊放置著一把嶄新的小匕首。

“睡好了?”風無謝先開口問了一句。

姜宜沒回應,走近坐到了他對面,想著沈楠的話,問他:“昨日師叔找你做什麽啊?”

“沒什麽,就交代了一些有的沒的。”風無謝看著手裏的書本,都沒看她一眼,話語中帶著敷衍的意味。

姜宜眉頭微蹙,他不是來找她的嗎,怎的還作著這樣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。

“聽沈師兄說,師叔送了你一樣寶貝?”

她手伸到桌上,很不客氣的說:“是什麽啊,能給我看看嗎?”

風無謝仍舊只在看著手裏的書本,無動於衷,“小物件,不是什麽寶貝,給你你也不會喜歡。”

他說完這話,才放下了書本,擡眼看向姜宜,柔聲問:“你頭疼不疼?”

“不疼。”姜宜搖搖頭。

須臾,她又加了一句:“我可不是你,一喝酒就頭疼。”

風無謝拿起桌上的小果子吃了一口,忍著笑沒拆穿她。

“算是我多管閑事,以後不問了。”他將書本放到桌上,往姜宜跟前推了推,站起了身,“我得走了,和師姐說好幫她去後山擇菜的。”

姜宜見他書本和匕首都沒拿走,忙喊道:“師兄,你東西掉了。”

“就是這個。”風無謝腳步頓了頓,轉過身神色帶笑地看著姜宜,“現在歸你了。”

姜宜拿起那把小匕首,迷惑著、師叔送他刀做什麽。

風無謝盯著她看了會兒,臨走時刻意提醒她:“下次若想做點什麽,就用這把刀。”

姜宜楞在原地半響,腦子恍惚著才想起來。

哦,她明白了。

她緊緊握住匕首,許久未能動彈,手心都沁出了汗。她現在開始懷疑,到底那晚做夢的是風無謝還是她自己了。

姜宜抱著匕首在院子裏曬了會兒太陽,一直到柳月萱回來,才將匕首放回屋中。

“小九,你和無謝吵架了?”柳月萱從她房中拿了一些先前晾曬的藥材,順口問了一句。

姜宜搖搖頭,不想說這個事兒,敷衍道:“沒什麽,是我昨日喝多了,腦子不太清醒了。”

她見柳月萱要出去,忙跟了上去。

“師姐,你去做什麽啊?”

柳月萱淺淺笑道:“顧拂受了點小傷,給他煎點藥。”

顧......拂?

姜宜心裏暗自猜測:師姐對顧師兄還真是不一般。

她緊跟在柳月萱身側,同她打商量,“師姐,你教教我做點心唄?就是你平時給師兄做的那個。”

柳月萱有些哭笑不得,“你何時對這些有了興趣?”

話雖是這般說,她最後還是依了姜宜,給顧拂煎好藥後,教姜宜做了一小盤糕點。

姜宜頭一回學做糕點,很是認真,嘗了一口覺得還不錯,端著跑去了風無謝那兒。

她過去的時候,恰好風無謝和沈楠都在。

風無謝正在桌上畫著什麽東西,見她走近,下意識地把紙張收了起來。

“小九,你怎麽來了啊?”沈楠從屋頂跳了下來。

姜宜沒太在意,將手裏的糕點放到了風無謝眼前。

沈楠盯著桌上的東西,不由倒吸了口氣,滿面驚恐,被嚇得連連後退:“你可別禍害人啊!”

姜宜白了他一眼,“反正也不是給你吃的。”

她坐到風無謝面前,指著桌上的糕點,滿懷笑意地看著他,“師兄,這些都是給你做的。”

沈楠驚呼道:“小九,我師兄可沒做什麽對不起你的事啊,你怎的要這樣置他於死地?”

姜宜沒理會他,視線仍舊盯著風無謝,輕聲說:“你送我東西,我想謝謝你啊。”

風無謝淡淡一笑,同她對視片刻,沒言聲。

沈楠都覺得都覺得看不下去了,移步走過來伸手想要將那對他而言能要人命的東西拿走。

“師兄,可別想不開啊!”

風無謝推開他的手,遏止了他的動作。

沈楠有些怔楞地看向他。

風無謝面上笑意深了幾分,凝視著姜宜的雙眼,溫聲道:“好,我慢慢吃。”

他輕咬了一口,嚼得細碎才很艱難地咽了下去。

這......

雖然比上次做菜好了幾分,但也只是勉勉強強在矮子裏拔高個,這難吃度大致還是相同的。

“怎麽樣,味道如何?”偏生姜宜此刻就坐在他眼前,眼也不眨地盯著他,面上充滿了期待。

風無謝手指顫了顫,將剩下的大半塊強行塞到了嘴裏,吃完後,才緩聲說:“......很好。”

“好??”一旁的沈楠險些被他這回答嚇得跳起來。

姜宜笑得合不攏嘴,“那太好了,明日我再做了拿給你吃。”

風無謝:“......”

他靜默片刻,擡眸看向她,笑著應道:“好,隨你高興。只要是你做的,我都會吃。”

似乎是得到了想要聽的回答,姜宜待了一小會兒,看他吃完了大半盤的糕點,便先離開了。

沈楠等姜宜離開,才敢再次湊過來。

“那個——”他眼裏透著不可置信,“師兄,你是哪路仙神下凡吶?”

風無謝沖他瞇眼一笑,很是“誠然”地說:“其實沒那麽難吃,還可以。”

沈楠輕哼一聲,不欲與他多言,飛上屋頂躺著曬太陽去了。

風無謝弄好了圖紙,不想姜宜的心思白費,將剩下的糕點一口一口全都吃了下去。

晚間吃飯的時候,他本想問問姜宜,有沒有什麽特別喜歡吃的東西,他得空也去跟柳月萱學學做給她吃。

可吃飯的時候並沒見著姜宜。

他問了下柳月萱,柳月萱說方才匆忙跑出去,不知道去哪裏了。

他又順帶問了下沈楠:“小九去哪兒了?吃飯都不見人影,出門也沒跟師姐說一聲。”

沈楠靜思片刻,淡然接話:“小九啊,好像蕓靈師姐說有事情要問她,去找蕓靈師姐了。”

“蕓靈找她?”風無謝錯愕了一瞬。

他動了動筷子,腦中一怔,乍然想到昨夜荊蕓靈與自己說的話。

倘若......倘若荊蕓靈真的一怒之下傷著姜宜......

風無謝丟下碗筷,不想將事情往更壞的地方去想,但此刻心裏已經不安到了極點,匆忙邁步跑去了荊蕓靈的住處。

他現在好像意識到自己昨晚的錯覺,並非是錯覺。

他還隔得老遠,便覺耳邊一陣聒噪,好像響著有些清脆卻又刺耳的鈴鐺聲。

推開門的瞬間,他便只瞧見荊蕓靈揚著手裏的劍揮向了姜宜,在她後背劃下了一道血口,血漬濺了滿地。

“師妹!”

姜宜閉了閉眼,嘴裏迷迷糊糊喊了一聲:“無謝。”

風無謝抱住姜宜,視線看向荊蕓靈。

荊蕓靈面上還掛著淺淡的笑意,仿佛並不在意自己此舉會否招來什麽不好的後果。

她輕輕笑出了聲,將沾著血的長劍丟到了地上,當做什麽事都未發生一般,轉身往著裏邊走去。

“師妹?”風無謝神色有些怔然,看著姜宜此刻的模樣,心裏一陣驚痛。他好像覺得自己很無能為力,分明她就在自己眼前,卻還是讓她受了傷。

“好痛......”

姜宜意識逐漸模糊不清,嘴裏只是一直喊著疼。

風無謝將姜宜抱回院子,踢開了外面的門,喊道:“師姐!師姐!”

柳月萱的聲音從裏傳出來:“發生什麽事了?”

風無謝急道:“師姐,小九受傷了。”

邊上的房門頃刻間從裏被推開,柳月萱慌慌張張地跑出來,見狀嚇得臉色一白,“怎麽回事啊?”

風無謝走進屋,放下姜宜。

她傷處在背上,又不好躺下,風無謝抱住她,輕輕按住她的頭靠在自己身上,手指止不住地顫抖。

“好疼啊。”姜宜嗓子沙啞得快要發不出聲來。

柳月萱從裏側小櫃子裏拿出了幾小瓶藥,先給姜宜餵了一粒丹藥,才慢慢扯開被血染透的衣服,將止血的藥粉撒上去。

“小九,會很疼。忍著點。”柳月萱心疼地看著她。

姜宜閉緊雙目,乏力地靠在風無謝肩頭,遭受不住這樣裂骨的痛楚,手指緊緊抓著風無謝的衣服,嘴裏不停喊著“疼”。

“師兄,好痛啊......”她苦忍不住,眼淚一滴滴掉了出來。

風無謝心裏一陣陣窒痛,腦子徹底淩亂了。

他輕輕擦了下姜宜臉上的淚,問柳月萱:“傷口看著不是很深,怎的疼成這樣?”

柳月萱將丹藥再次給姜宜餵了一粒,看著漸漸被止住血的劍傷,欲言又止的樣子。

風無謝看出她神色有些古怪,忙問:“師姐,怎麽了?”

“蕓靈這劍上有毒。”

柳月萱說著,問姜宜:“小九,你與她怎麽了,鬧成這樣?”

姜宜艱難地搖搖頭,吶聲道:“我沒......”

“不關她的事,是我惹出來的禍。”風無謝打斷她,“都是我不好。”

是他昨夜對荊蕓靈說話語氣重了一些,真的刺激到了她,讓她這樣不管不顧地在靈芪山就這樣傷了姜宜。還是她腦子同樣不清醒了吃錯藥了,亦或是......他覺得那個不可思議的猜測。

柳月萱脫開姜宜的外衣,動作輕緩地將她放著側躺下去,對風無謝道:“你去問她拿解藥吧,我也不知這是什麽毒性。我先給小九包紮傷口。”

風無謝輕輕點頭,站起身走出了房門。

他長籲了口氣,在這一刻好忽然覺得,這裏的人一個個的都很不對勁。

他走回荊蕓靈的住處,見荊蕓靈靠躺在院中的樹上,手裏拿著一把折扇,神情自然,並未因為方才的事情而有什麽慌亂不安。

“這麽快就來了?”

荊蕓靈從樹上跳了下來,似笑非笑地看著他,仿佛是在這裏刻意等著他的。

風無謝沒言話。

荊蕓靈低聲一笑,將折扇放在身側的石桌上。

風無謝踢起地面的那把長劍,握在手裏橫上了她的側頸,堪堪抵了進去,嘴中喝道:“你是不是瘋了?”

荊蕓靈面上的笑意卻是愈發深了。

“你以後會知道,我瘋沒瘋。”

她垂眸看了眼近在咫尺的劍,神色無一絲波瀾,目光移到風無謝臉上,“你敢對我動手麽?”

風無謝手指微微動了動,攸地問:“你不是蕓靈吧?”

荊蕓靈面上的笑意僵了一瞬。

只是很快神色便又恢覆如初,她沒有否認,只是問:“你這話是什麽意思?”

“你到底是什麽人?”風無謝緊盯著她,竭力想要從她神色中看出什麽來。

荊蕓靈回避開他的視線,手指壓下了劍,動作緩慢地從袖口中拿出了一個小瓷瓶,遞到他手中。

“解藥在這裏。”她平靜地說,“不過只剩下兩粒了,能緩解十來天。”

風無謝遲疑了下,丟下劍後,從她手裏接過了藥。

荊蕓靈歪頭笑看著他,語氣中也逐漸帶上了笑意:“風無謝,我想再給你一次機會,回去好好琢磨一下,要不要選擇她。”

風無謝手僵在半空,好半天動彈不得。

“你可以不在乎自己的死活,但是不能不在乎她吧?”

“你也不用想著,她死了就會一了百了。我知道她是誰,我想害她,就不會讓她輕易的就死掉。”

風無謝瞧著她,明白了她的意思。

他確實是覺得荊蕓靈有些不對勁,但也僅僅只是猜測而已,隨口一問,她直接就不否認了。

眼下還承認她知曉姜宜的身份。

果然,這裏的人都不正常。

“你既然知曉她的身份,還敢這般放肆?”風無謝試探性地開口問了一句。他其實最奇怪的是這個人是什麽時候來的靈芪山,又是為了什麽。可瞧她那模樣,自然是不會說出來。

荊蕓靈無所謂地笑笑,同他解釋說:“無謝,你可知,這天道、是不能輕易被改變的。她爹娘再疼愛她,也不敢忤逆天神,否則她會更遭罪。他們不會冒這個險。”

她頓了頓,接著又說:“而且我既然敢做,就不會怕。”

風無謝抿唇笑了一聲,轉身就要走。

荊蕓靈攔了他一下,提醒道:“我給你三天的時間,你好好想清楚。”

風無謝沒再理會她,徑自走了出去。

柳月萱給姜宜處理好了傷口,風無謝將藥餵她吃下下去,一直守在床前。

姜宜想睡又不想睡的樣子,合上眼後又睜開,盯著他看了會兒。她張口想要說話,嗓子卻又難受得緊,發不出聲音來。

風無謝輕輕握住她的手,柔聲說:“睡吧,我就在這裏守著你,哪裏都不去。”

姜宜勉勉強強綻出了一絲笑意,看了看他,重新閉上了眼。

這一次,她沒有再睜眼,慢慢地睡去了。

風無謝心裏深松了口氣,一時間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應該慶幸她並無大礙。

在這之前,或許他還可以告訴自己,事情不是一定註定好的,總有辦法改變的。可是荊蕓靈的那些話......讓他覺得,似乎做什麽抗爭都是徒勞。

姜宜睡的很沈,也沒再喊疼,只是有一點發熱。

柳月萱臨睡前過來告訴他,若是一直發熱,去將桌上的那一小碗藥熱了餵她喝下。

風無謝就那樣靜靜坐著,眼睛盯著姜宜看。

腦子實在亂的很,他一下想到當初出現的很莫名的話本,一下想到今日的荊蕓靈,對於身邊的一切人和事,都只覺得愈發迷糊了。

坐得有些久了,渾身骨頭都有些酸疼。

風無謝俯下身,想要碰一下姜宜的額頭看看是否還在發熱,湊近她的時候,依稀聽見她嘴裏在囈語:

“師兄......”

風無謝輕輕拍了拍她,低聲道:“是我,我在。”

“無謝。”姜宜又含糊不清地喊了一聲。

風無謝面色一怔,手上的動作停下了。

“無謝......”姜宜攛緊了床被,昏迷中,眼角溢出了一行清淚,“不要離開我。”

風無謝手背貼著她的額頭碰了下,已經沒了先前的滾熱。

“無謝......”姜宜還在喊著他的名字。

風無謝心中猶豫片刻,將她眼角的淚拭去,萬分憐惜地在她唇角印上了一個吻,輕聲說:“我在這裏。”

分明是這樣美好的兩情相悅......可是,他真的害怕。

回想起來,姜宜同他在一處,似乎這段時日,就沒發生過什麽好事。

她在山崖邊吹吹風,被他一叫掉下去了。她和他一起去找朱寧,碰見了一堆蜘蛛精。他們去救沈楠,她和他一起掉進了滿是屍骨的破洞。而荊蕓靈今日會忽然間發狂,也是因為他昨夜的那幾句話吧。

至少在這之前,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沒有發生在她身上。她不會被他所傷,卻會因他而傷。

他怎麽舍得讓他陪在自己身邊一直這樣遭罪呢。

而且,這寥寥數年,對她而言只不過是一段劫數罷了。她將來是要離開這裏的,離開之後,他還算是什麽?

對於這樣不堪回首的一段情感,她心裏會惦記嗎?她可否還會喜歡一個普通的凡人?

風無謝苦笑著搖了搖頭,一定不會吧。那只是一段可有可無的記憶罷了。

他緊緊握住姜宜的手,眼中一紅,視線模糊起來,“師妹,我應該怎麽做......才是對你最好的。”

即便他知曉她不會真的出什麽事,可還是不想看到她在這裏受到半分傷害,不想看到她受罪。

作者有話要說:

沒有大反派,只有小怪,都是些無關緊要的。無謝身份很高,幾乎是沒有可畏懼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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